黑巴過境36小時（上）

一開始決定是次長途旅行的行程時，重點是追求跟以往不一樣的體驗，離開comfort zone。以往旅行的style是自由行，今次第一次嘗試backpacking；過往行程策劃非常熱衷省時，因為時間就是金錢，得來不易的假期尤其寶貴；但長途旅行的特色就是史無前例地多的時間及絕對有限的金錢，因此資源最大化是重中之重。

因此，在決定選擇由蒙古國首都烏蘭巴托為起點，銜接俄羅斯伊爾庫茨克的西伯利亞鐵路段後，下一步要決定如何由香港銜接烏蘭巴托。直飛？最貴都是其次，過程單調無趣，No。由北京火車直駁烏蘭巴托，實現西伯利亞鐵路的經典路線之一？本來不錯，只可惜車票太貴－二千多人民幣一程overnight，有無得再平？有，仲又曲折又有歷險feel，一次滿足曬三個願望：全陸路－從紅磡開始坐京九鐵路上北京，由北京坐通宵巴士過境，轉通宵火車到烏蘭巴托。京九鐵路單程票價港幣＄541＋價值60元人民幣過境巴士＋約港幣＄300多的通宵火車票，都只是＄1000有找，附送由南至北穿州過省、途經萬里風光同流浪歷險之浪漫想像，抵曬啦。

於是我們求仁得仁，踏入uncomfortable zone：上了黑巴、崩潰無眠、走了火車、滯留邊境、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大草原通宵奔馳8小時，見證傳說中的蒙古好客之道。

“偶爾經過的通宵大貨車車頭燈掃過窗口，過後又回復黑暗。大媽的鼻鼾聲此起彼落。我嘗試睡但實在沒辦法⋯⋯積存成日的tension爆發成panic attack－30人在狹小空間無通風無開窗爭奪氧氣，著實令我崩潰。”

 

第一回合： 北京－二連的精神折磨

京九鐵路上北京一段比預期中好： 在大部份人都坐飛機的年代，火車乘客疏落，我們二人霸四人包廂，享受了一節寧靜的旅程，為是次長征開了個好頭。在北京短短逗留一日之後，第二天我們出發邁向漫長的旅程。

從下午三點在北京木樨園長途客運站上車後的四個小時，我們人依然在北京市－汽車將我們載到一個送貨站，在35度高溫下觀看同車乘客分貨3小時。無人告訴我們幾時開車幾時到達。車上乘客以中年婦女為主，大多看似是每月一次到中國取貨的蒙古買手，將家電、食品帶回烏蘭巴托。老實說我也分不清楚他們是商業買手還是水貨客。 有位女士一次帶七八個行李喼。車上除了我們當然沒有遊客，只有兩女一男比較年輕，像蒙古遊客，會說一點英語，對我們有點好奇。

車票編排兩個狹窄到不能的座位，兩個大背囊及幾袋行李要全部擠在腳下，雙腿要屈曲才勉強坐直。在幾次爭座位的情況下車長安排我們坐在後排一排大媽前面。我的精神折磨十小時由此展開。車一開動我後邊的大媽第一時間脫鞋然後將一對臭腳舉到我頭上的椅背，還不時踩我背脊，僅有私人空間被入侵令人非常憤怒。雖說不能對強國交通系統抱有任何期望，但實際遇上了還是動了真火。大媽對我怒目而視幾次好像無特別感覺。而我懷疑就算說出聲只會徒爭拗撬－世界已無辦法阻止不文明的人不文明。三小時後抵達一個中途站，我們有半小時吃飯去廁所－通宵過境巴士竟然無廁所。竪日我知道原因－因為原本廁所的位置被改造成行李間，方便司機偷運更多貨客。

於是晚上11時開始巴士繼續行使，在一片漆黑的公路上奔馳。我們強迫自己睡著－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閉上眼是唯一忘掉身處環境的方法。公路兩旁建築稀疏，偶爾看見驛站屋頂的霓虹燈。 司機中途停了一次車給無法忍耐的大媽解手。玻璃窗因溫差出現霧氣－ 車廂通風很差， 三十人被困在空氣不流通的車廂。又過了兩小時，車突然在公路一旁停下，熄掉引擎。司機沒有任何宣佈，但似乎無人感到詫異。大家便在一片漆黑中過了兩小時。偶爾經過的通宵大貨車車頭燈掃過窗口，過後又回復黑暗。大媽的鼻鼾聲此起彼落。我嘗試睡但實在沒辦法⋯⋯積存成日的tension爆發成panic attack－三十人在狹小空間無通風無開窗爭奪氧氣，著實令我崩潰。

眼光光好不容易捱過兩小時後，司機終於再次發動引擎。天色漸白，我們很快便進入二連市－原來我們一早就到達附近。在一間家庭式經營餐廳停下吃早飯。男司機與女店主相熟如家人，似是一條龍服務經營。已包在車費內的簡單豆漿白粥炒飯，在冰冷清晨中成為唯一安慰。一夜沒睡後也沒胃口，稍稍碰過後便放下。其他乘客將早餐匆匆灌下喉嚨後隨即爭奪廁所。回車上所有乘客已準備好繼續旅程。十分鐘後車駛進二連一條主要街道，司機在我們放在一座酒店前，約定下午一點集合繼續到邊境。看看手錶只是早上七時，有六個小時要謀殺，在一夜沒睡後被丟在一個邊境小鎮，我們盡最大努力打起精神去遊覽。

中場休息：「遊覽」二連

二連最著名的只有兩點：中蒙邊境中轉站以及恐龍化石。因為曾經發現恐龍化石，市政府強調這個唯一的亮點，主要道路稱為恐龍大道，馬路、公園放置恐龍雕像。市中心的商店街由兩、三個十字路口組成，百貨公司多售國內品牌但竟然有屈臣氏，太早的關係商店也沒全開。約定的酒店樓高十層，算是市內高的建築。路旁廣場有大媽大叔晨運聚會， 廣場舞音樂震天。沿著大道往市外行十分鐘到達一個較大的公園，簡單但頗為開揚。公園中間大道有一列告示板公佈黨政府的功職－這倒跟之後到俄羅斯城鎮看到的並無二致。找到一個涼亭後支持不住倒下睡了一會，好在四周無人，倒也安全。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回酒店集合，團友早候在那裏，身旁又多了些貨。烈日當空，酒店前空地曬得發熱。全部人躲在僅有的簷篷下，等待尚未出現的巴士。

下回預告

黑巴現形・女俠義助・大草原通宵奔馳8小時

（敬請期待）